羽白高适别董大二首赏析

高适，字达夫、仲武。唐代著名的边塞诗人，曾仼刑部侍郎、散骑常侍、渤海县侯，世称高常侍。其代表作如《燕歌行》《蓟门行五首》《塞上》《塞下曲》等，歌颂了士兵奋勇报国、建功立业的豪情，也写出了他们从军生活的艰苦，以及向往和平的美好愿望，并揭露了边将骄横淫逸、不恤士卒和朝迋赏罚不明、安边无策的乱象，流露出一种忧国爱民的情结。诗人的这种气节和操守，也就注定其诗作具有高旷的意境和豪迈的气概。

而在高适众多的诗作中，笔者对他的《别董大二首》却是印象深刻。尽管该诗并不被学者特别提及，甚至不认为是高适的得意之作，但无论是艺术性、思想性，抑或是情感上、伦理上，笔者以为都应该归于诗人的代表作之列，从而值得我们欣赏和品读。诗如下：

千里黄云白日曛，北风吹雁雪纷纷。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六翮飘飖私自怜，一离京洛十余年。

丈夫贫贱应未足，今日相逢无酒钱。

这两首诗是高适组诗作品之一，诗成于公元747年，写的是高适与董大（唐著名琴师董庭兰）久别重逢，并经过短暂的相聚之后，又匆匆话别各奔他方的情景。

假如说，在唐人许多赠别诗篇中，那些凄愁缠绵的作品，给人以太多唏嘘和感慨，那么像《别董大》这样慷慨悲歌、出自肺腑的诗作，则以真诚的情谊和坚强的信念，毕现出一种豪迈健美的意境。不难看出，作品既为我们勾勒了友人送别时晦暗寒冷的愁人景色，又表现了诗人和友人同时处在困顿不达的遭际。但面对此种境况，诗人并没有因此而沮丧和消沉，在表露出对友人远行依依惜别之情的同时，更展现出诗人豪迈豁达的胸襟，还有对未来的坚强信念。事实上，当时高适也很不得志，为觅寄寓之地到处浪游，于非常的境遇之中，他与董大相会于河南睢阳，两人同样的遭际，同样的才华横溢，自然是惺惺相惜。但在两人短聚后分别时，高适却以开朗的胸襟和豪迈的语调，把临别赠言说得乐观向上、催人奋进，这也是《别董大二首》诗的价值所在。

从诗的内容和架构来看，高适《别董大》中的第一首，相较于第二首来说，气势更为豪迈，胸襟更为开阔。在这首诗中，诗人一改常人写别离时的缠绵忧怨的故套，而是借景抒怀给人以一种乐观向上的精神和气节。譬如，“千里黄云白日曛，北风吹雁雪纷纷。”这两句看似是一般的写景，也好像是信手拈来，而实则是诗人以一腔真诚写友人离别时一种纷繁的心绪，既描眼前景色的悲壮，又抒胸襟的旷达。其中，一个“曛”字，就将夕阳西坠的昏黄意境，渲染得耐人寻味。一般来说，落日黄云、旷野苍茫、大雁划空，多见于北方的景致，而当时高适与董大却是相会于河南睢阳，这足以可见诗人是移景于心、于诗的高手。你看，当黄云落日、旷野苍茫之时，大雪纷扬不停，于北风狂吹之中，翘首云天，犹见大雁奋飞，穿行出没于高天寒云之中。此情此景，给人以一种“日暮天寒，游子何往？”的感慨，更见高适与董大之间友情的深厚，以及两人在分别时的凄酸心情。

紧接着，诗人语境一转：“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仅此两句，可谓石破天惊，也使全诗意境陡然升华。此刻，我们仿佛身临其境，也仿佛听到诗人对挚友的如是劝慰：董兄，从此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短暂一聚今又要别离，心中多有不舍，但大丈夫志在四方，虽然此去前途迢迢，但不要担心自己遇不到知己，凭你的学识才华和人品名声，天下还有哪个不知道你董庭兰的？这话说得多么豪迈、多么自信，又多么掷地有声。这其中，有诗人对友人才华与人品的欣赏；有为友人遭遇不平的同情与理解；有为彼此在非常的境遇中的相互信仼与支持，更有一种男儿傲骨、壮士长啸的刚烈情怀。于慰藉中，充满的是信心和力量，给朋友的是激励和鼓舞。

接下来，咱们再来看《别董大》诗第二首：六翮飘飖私自怜，一离京洛十余年； 丈夫贫贱应未足，今日相逢无酒钱。”所谓“六翮飘飖”即是像鸟的羽毛一样飘动，比喻彼此浪游四方、到处奔波却无结果，以致离开京师洛阳十多年来，还是“今日相逢无酒钱”由此可见，高适此时比董庭兰的情况好不了多少，甚至还处于老友来了，连买酒的钱都没有的贫贱”境遇之中，这不免对久别重逢的朋友因招待不足，而感到一种自责和内疚。但诗人却是“穷则独省其身”即使在困顿不达的境况下，依然于慰藉中寄予希望，在两人即将分手之际，全然不写千丝万缕的离愁别绪，而是满怀激情地鼓励友人踏上以酬志向，这无疑是为游子拭泪、为志士壮行！

毋庸置疑，高适《别董大二首》读来让人唏嘘也让人感慨，既有高吟长啸，又有击鼓励志。更为可贵的是，它让我们看到朋友情谊的可贵，知己信仼的可贵，患难见真情的可贵，以及逆境中精神站立不倒的可贵。同时，它还告诉我们，或于举步维艰的境遇，或于一马平川的坦途，或于最需要关爱、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朋友和知己，便是一座停靠的岛屿，一个安全的驿站。从而，使我们更加懂得，该怎样珍惜该怎样付出，该怎样心系友情关爱朋友，又该怎样在逆境中不折不挠，并对前途充满信心。

本文相关词条概念解析：

董大

董大（原名董庭兰）（约695-765)：盛唐开元、天宝时期的著名琴师，陇西人。是开元天宝年间的著名音乐家。他少年时并不肯读书，到处游荡，甚至做了乞丐，向人讨饭。直到五十岁，方才归正，努力读书，学做诗人。几年之后就渐受人注意了。他多写边塞战场上的情形和景象。在战争的场面下，同时又顾到征夫的疾苦，少妇的情怀，故能于高壮的风格里，还能呈现哀怨之音，令人读了，觉得悠长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