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年前后

  200 年前后，当南方日报系的一群年轻记者开始强推“80后”这个概念，并借此推出李傻傻等新一代写手的时候，未必会有人想到，这个概念能在各路人马哄抬之下，影响力不断攀升，直至变为公共词汇，并由此衍生出了“N零后”的常规提法。“80后”公认的领军人物韩寒与郭敬明，在各自迥然不同的风格上一路狂飙，共同举起了青春文学的旗帜数年之久。这一概念也迅速为出版界所热衷，本报的一篇报道曾显示，以“80后”为题目的图书，当时有数百种之多，“80后”写作，写给“80后”看，时尚而新锐，其他一切，都靠边站了。

  2009年的今天，1990年出生的年轻人已满19周岁，是真正的成年人了，韩寒17岁已经写出了《三重门》，郭敬明19岁捧出《幻城》，在这个年纪，他们已经江湖传诵，炙手可热。但是直至今天，在网上书店搜索“90后”的作品，寥寥无几且不见有较大影响力的作品，与当年的“80后”形成了鲜明对比。

  首先是作家对“90后”并不很看好，由郭敬明的《最小说》平台举办的为时一年的“TN文学之新”比赛中，一些评委给很多“90后”的作品打出了 0分的低分，作为“TN文学之新”的评委，作家王海鸰曾评价说：“我相信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他们不会有一件作品能超过10年前韩寒的《三重门》。”

  其次是出版界仍在观望，尽管有饶雪漫在今年发布新闻签约10大“90后”新人，尽管有现代出版社、磨铁文化、万榕书业等纷纷将目光聚集“90后”写作群体，但当年的“80后”文学是以一种集体浮出水面的方式亮相文坛，以近乎“野蛮生长”的姿态标榜个性、张扬青春，因而造就了与众不同的“这一代”。如今的“90后”写作至今不见领军人物，在图书市场上独领风骚的，依然是郭敬明及其旗下的“80后”们。

  今年4月的济南第19届全国图书交易博览会上，万榕书业曾推出“90后贱女孩”的自传体小说《疯长系》和《光与影》，这也是记者记忆中首次高调打出“90后”文学牌的出版行为。然而，从发布会开始，“90后贱女孩”的文字就不断遭受质疑。作家出版社社长何建明曾对此表示担忧，“贱女孩这种通过冲击社会公德、道德传统来企图成名的做法，如果被更多心智不成熟的90后、00后效法，后果堪忧”。对两本书的后续追踪也显示，销售并不理想，显然，她们并不是“90后”的代言人。

  时隔两月之后，现代出版社推出了另外一个“90后”写手阳光已至，其作品《时间浪潮》被称为“最干净的90后成长小说”，矛头直指“90后贱女孩”，并在书的腰封直接打出了“对‘90后贱女孩’坚决说‘不’”的宣传语。该社总编辑臧永清表示，这个作者的文字干净纯洁，而“90后贱女孩”的作品遮蔽了“90后”以及“90后”文学的真实面目。这套作品销量相对还算不错，但距离畅销书仍有距离。

  “90后”至今仍未形成声势的另一重要原因大约是，他们的风格更加多元而零散，很难给予统一的定义。TN文学之新比赛总冠军萧凯茵，因《双生》的畅销而走红的PLTUO，善于描写“90后”真实校园生活而引起读者关注的一唏，《新蕾》等青春文学期刊知名写手鹦鹉螺……“90后”作家风格各异，所传递的内涵也不尽相同，但当你想透过这些作品对“90后”进行群体的演绎和归纳，以此窥探到他们真实面目及这个群体的人生观念与价值取向的时候，就会陷入一种“乱花渐欲迷人眼”的状态，他们仅仅代表自己，他们不屑代表别人也不屑被别人所代表。《人民文学》主编李敬泽很理解这样的一代人和写作的姿态：“如果我们实在忍不住要把一个人群仅仅凭着他们都出生在那十年而命名为‘90后’的话，那么，我拒绝演绎而期待归纳，我要看看一个个的人。”

  开始研究“90后”写作的策划人麦坚觉得：“90后”生活在一个多元和开放的时代，这对他们的表达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影响。相对于“80后”来说，他们显得更加自由和自信，有能力给读者带来全新的文学体验，因而，“90后”出版必然是一个新的机遇。但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缺乏强势的出版平台，缺乏真正的领军人物，缺乏被认可的作品，这让他们的出场多少显得冷清甚至难堪。即便有少数出版社在做，也是抱着尝试性的态度，很难形成良好的出版氛围。从读者角度来说，当下的90后读者比10年之前的80后读者也更加自我，他们丧失了那些80后读者通过阅读感受青春和生活的能力，游戏、学习、交际、电影、网络更加多元的生活娱乐方式占据了他们的生活。而从作者角度，这是活在80后写作的阴影之下的一代，他们的作品里有着浓烈的80后写作风格，未能在表达方式与视野格局上创造突破，这成为90一代不能崛起的内核。80后的文学起点更多源于对于青春表达和文学理想的眷恋，而很多90后写作试图借助出版作品实现名利双收的世俗目的，这成为90后文学不能起飞的重要原因。

  今天的“90后”，写作实力尚未得到认同，领军人物尚未出现，出版方介入尚缺力度，甚至有人说，“90后”出版可能最后变成一个伪命题：“80后”是绝无仅有的一代，从前与此后的“70后”与“90后”，都只代表自己。而作为媒体以及文学界、教育界、出版界，应该客观地去看待和评判“90后”，期待他们在文学上能够创造出区别于其他任何一代人的作品。

  （编辑：李明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