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来绕去的现实散文

张猛：弯来绕去的现实散文。

庞杂世界上，小事见深情。

李运祥彝。

张猛，是一个我们的学生，名字听上去象个男孩子，但她是女孩，当年，我在学校图书馆里，偶遇到她…如今想起这件事，勾起了对她同我讲的故事和传奇身世的又一次的怀想。这种怀想，经过几年的回味与沉淀，正好一道菜肴，长长的尖尖的叶片，下半部分雪白，上半部分嫩黄，就这般绵软柔韧并带着别样的脆生、清香和甘甜，当然还有些隐含着涩涩的微苦。我慢慢的若有所思的咀嚼着，一种似曾相识、似曾熟悉的久违了的味觉和感觉从舌根到心底。我想起了她同我讲过的她那奇特的身世。她说她没有见过生父母，她是养父母把她带大并供她上学的，直到大三，这一秘密才被养父揭开，那是因为养父自觉已到了生命的尽头之际，才在昆明云大医院告诉她的。她曾告诉我，她想把她的身世用所经历的这些写出来，她有几次甚至迫不及待地同我讲，她一直想写一写自己的父亲，但是她对父亲知道的少之又少，所以想先去写写养父母，但她认为她表达得不好，没能成功落笔酝酿出文章。

当然，因为我恰好读过一点对越自卫反击战的文献资料，看过相关的纪录片，所以我知道些信息，我告诉她，现在提的少，是因为多个历史原因综合导致的，叫她别急，相信国家，总会提的，抗战也拖了好多年才真正给远征军还原的。当然，我也只能如此，所以，一时间很难以详细的理由解释给她听。

因为她还在读，加上我也有担心，所以往往是简短聊几句，就让她去读书。约好了说等她毕业再找时间慢慢聊。其实，想听她故事的我，当时就有种冲动，想听她再完整地说说关于一个老兵对战争回忆的故事。

他的父亲生于1956年，自卫反击战1979年爆发，也就是说，差不多二十三岁的年纪，与我相差无几，要是那年我去参军如愿，我也可能就去参战了，因为我的同学中，有好几个也就是那年参的军，并且参了战，有的回来了但了，有的却再也回不来了，现在生活也并不那么好，就在去年，当中的一个，叫柏顺生，已去见战友去了，我也只能是去参加一下他的告别仪式。

年纪轻轻离家参战打仗去了，随时会牺牲在上。这是任何亲人都难以承受的焦灼。

残酷的战争背景退隐到幕后，往事就被浓缩了。在我们这些活着的人的记忆里，除了他们，我更想知道他们的亲人过得怎么样。

我的人生经验告诉我，亲人的牵挂忧心，几乎是深沉无底的。孩子离开多久，就煎熬多久。但在那个年代，日常生活还是要继续，平时照旧为谋生忙碌，老一辈人，含蓄克制，逼着自己坚强，渐渐就压抑下来，变成了偷偷地哭，不让人瞧见，这就是我们的人民，他们真的伟大。

她还告诉过我的另外一件事，她养父母在昭通的日子也并不好过，大家都知道，他养父是逃兵，总被人家瞧不起，受了很多苦，遭过很多难，生活很艰苦，但继父的一句承诺，一生不悔。养父没有失言，一定要把首长的孩子养大，并让她好好读书，他做到了。所以，继父继母还是把自己的孩子和他首长的遗孤养大，还让她上了大学。

她告诉我，她那时还很小，养父去修水库。当时交通不便利，也没车可坐，只能步行。养母带着她走了三天才走到目的地。可是过年的时候太想家了。大年三十那天，她养父母换着背着她，走了一晚上才回到家里，鞋都走掉了，那个时候她养父也就三十四五岁。

离家三天的路程，一个晚上就回到家，那可是在昭通，想想都可怕，但他们做到了。她说，鞋子也走掉了，我想那脚也一定满是水泡血泡了。不，甚至鞋子不是走掉的。是一路心急回家，狂奔甩掉的，所以无知觉。正常的走路，鞋子掉了人会发现，自己会捡起来，你说是不是？

按这样的时间去推算，那应当是20世纪八十年代初，因为，那时那地方还没有现在的交通那么方便，更不会是平坦大道，只会是坎坷不平的山坡泥土路。她说，养父母光着脚忍着痛，终于回到了老家，过上了那年的三十晚上。

过去的年代，很多人都是这么走路离家又回到家，既平凡又家常。

可从另一个角度一想，一个无限眷念想家的人，离家赴战，明知难舍亲人，却不得不去。一个女儿，花了那么长时间，却再也找不到自己的亲生父母。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受呢？

张猛，听老师我一言，如果你还坚持我是你的老师，那么，你的身世和经历，值得为之烦恼，它们带着母亲那两枚珍贵的乳头（因为你曾告诉过我，你好想吸口亲生母亲的乳汁，好想让亲生父亲抱一抱）你父亲则用无声却如珠子晶莹剔透的叹息，他们用自己美妙而纯洁的元音，适于你的嘴巴的红色小营养，构成另一个暗淡的营养词条，在其分类下，痛苦地借道于你的养父母，把你养大，没什么要遗憾的了。让我们共同感恩他们吧？愿他们在天之灵安康如意。

张猛，这么多年，见不到你，但你的身世和故事一直在我心里，所以，我想给你讲个我亲身经历的故事，我曾收养过一只斑鸠。那时，它还很小，受了伤，被我捡回家里，慢慢的养大了，后来我把它带到野外放飞，可它无论如何都不飞走，我狠心地把它抛在野外，可它却飞到我肩上。万般无奈，我只好又把它带回家，我想，也许它已忘却了自己会飞的父母、已忽略了那巢、那树。认定我和我的家人就是它的亲人，认定我的家就是它的家了。

斑鸠尚且如此，我想，我们更应当记住父母，无论亲生，还是继养，你说呢？

张猛，好久不见了，也不知道你现在过得好不好，但我想劝劝你，有些事由不得人，放下吧。波谲云诡的命运，起伏跌宕的情感，以痛吻我们，我们报之以歌当下。好好珍惜，你我共勉吧？

如你看到我写的文字，请与我，如有哪位读到我的文字，并知她下落，请告诉我，因为我很想写写她父母的故事，谢了…。

2017/09/15日敬记。